兩人飛奔在慘白的水泥路面上，腳步聲生生刺耳。終於，一只脖子閃著光澤的黑色公雞，站在屋檐上，擡起雞冠鮮紅的頭顱，拍著翅膀，向空中發出嘹亮的啼鳴，雞叫聲劃破了長空，冉冉升起的太陽在深墨色的天空中放射著光芒,使天邊染了一抹玫瑰般的顏色色，猶如尚未完全消逝的晨曦，露出一絲絲曙光。

“好像有這麽個孩子，你們看看這書包，是他的不？”

“對對對！”於晟搶過書包，含著淚，看著卡其色，掛著米老鼠拉鏈的書包激動的唇齒顫抖。

“那後來他人呢！”於強趕緊追問。

“好像讓他父母帶走了呀！”櫃臺人員回憶道。

“父母？”兩人驚訝。

“對呀！對，就是他的父母。”櫃臺人員想了想，繼續說道，“這父母也是挺鬧心的，說他家這混小子天天來網吧玩！說著就把人背走了。”

“不可能！”於晟喊道，“他的爸媽正在找他。”

“您沒有記錯人嗎？”

“沒有！這書包可以作證呀！我打掃時見這孩子書包落下了，就趕緊跑出去還，結果出門就看見他的父母已經把他塞到車上開走了！”

“您能記得車牌號嗎？”於強追問。

“這哪能記得！”工作人員指指那書包，“我想著這父母遲早會回來拿的，所以一直放在前臺這。”

“您這有監控嗎？”

“我們這小網吧，那來的監控，即使有，網吧光線這麽暗，也看不清呀！”

“那，那對父母是如何把他帶出網吧的？”於晟含淚細問。

“剛剛不是說了，被他爸背走的呀！看著那孩子好像是喝醉了，你說這個年紀的孩子，真不讓父母省心。”

“怎麽可能？”於晟悲憤大喊，“他怎麽可能喝酒呢！”

“小姑娘，你別沖著我喊好嗎？人又不是我帶走的。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們了，沒有句謝謝還這態度，早知道就不告訴你們了！”櫃臺人員說完甩抹布離開。

“不好意思！謝謝！”於強趕緊道歉。

“我說是誰呀！一大早上的亂叫。”網吧裏面一個留著咖啡色殺馬特發型的小混混瞇著惺忪的睡眼罵道，目光卻沒有往這處瞥。

於晟不由的轉頭看過去，這人穿著深綠色衛衣，衣服胸前的那幾滴紅色顏料格外醒目，於晟不由一驚：這不是何毅那天穿的衣服嗎？那人好像在哪裏見過，好生面熟，對對對，他不就是之前欺負我的那個花布衫小痞子！

於晟正欲沖過去質問，於強看到於晟的不對勁，忙拉住問道：“怎麽呢！”

“哥，那人穿的是何毅參加你婚禮時穿的衣服。”於晟確定說道。

於強看到，確實有那麽點印象，但是理智告訴他單憑一件衣服去質問，不但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很可能會打草驚蛇。所以趕緊把於晟拉出網吧。

“你聽哥說，單憑一件衣服我們無法認定就是他把人綁了。”

“哥，他之前欺負過我，被何毅救下！就是他，一定是他沒錯！”於晟現在的狀態看起來很不好，情緒慌張，言語混亂。

“好好好！你別著急，你先聽哥說。”於強把於晟抱到懷裏，安撫她，“如果真是他，你現在沖上去，不但救不了何毅，反而讓何毅更加危險！聽哥的，你先回去，哥跟上他，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線索，好不好？”

“我跟你一起！”

“不行，兩個人跟著容易被發現，聽哥的，哥一有消息立馬給你打電話，好不？”

於晟含淚仰頭看看哥哥：“哥，那你一定小心。”

“好！”

送走於晟，於強進了網吧！看見那個混混伸著懶腰站了起來，往廁所的方向走去。

（十六）喜憂參半

於強一直在想，如果只有於晟所說的小恩怨，不至於把人綁了，而且這個看起來才二十出頭的小混混也不會有那麽大的膽量敢綁人，恐怕背後一定是有什麽人撐腰，又或者何毅得罪了什麽黑道上的大人物，恰巧這個小混混又是其手下，看來這件事並沒有想象中那麽簡單。

小混混從廁所出來，離開網吧，於強在後邊偷偷跟著。小混混也許是防禦心差，又也許是熬了通宵精神困乏，總之，一直沒有發現跟著他的於強。

那小混混找了一個早點地攤坐下，買了豆漿油條就開始大塊朵頤。臨走時還拎了一份，不知道是給誰帶的。小混混進入一處居民樓，於強並未跟上去，而是看著樓道一層層亮起的聲控燈判斷小混混住在哪一層。

聲控燈到第六層就不再亮了，那一定是住在六層沒錯了。於強找了一處暗角，剛好正對小混混所住的單元出口，他點了一根煙，耐心等待。

時間過得有些漫長，於強趁這會給家中打了一個電話，是母親魏紫接的。魏紫告訴於強說肖雲今天吃早點的時候，突然惡心，捂著胸口，想嘔吐，卻又吐不出來，憋得臉色紫紅、眼淚汪汪。不得已，就讓於晟陪著去了醫院，現在還沒有回來。

於強心裏擔心，將手中的煙丟掉踩滅，轉頭又看看那處單元出口，愕然被走出單元樓門口的那個熟悉的人影驚到。光頭，微胖，臉上有一處長長的似曾相識的刀疤。於強腦海中飛快閃現兩年前來自己店裏鬧事人的模樣，那刀疤是自己給那光頭留的。

“媽，我先不跟你說了！”說著於強掛了電話，稍微走進一些以求看得清楚。

“是他！”於強驚訝：他不是要被關三年嗎？怎麽這才兩年就被放出來了。於強正在楞神，突聽到樓上有人沖那光頭喊了一聲爸，隨即將一盒香煙扔下。

“是那小混混！原來如此。”於強心中恍然大悟。

大體明白事件經過的於強去了趟警局，請警察幫忙查了查光頭的資料。警察告訴於強，光頭在獄中勞改的好，就提前釋放了。於強又把從警局得到的光頭照片拿給何毅走失的那家網吧櫃臺人員看，櫃臺人員看了看，想了想，給了一個不太確定的答覆，說只記得背走何毅的是個光頭，其他不太有印象了。

事情總算有些眉目，但證據還尚不明確。於強稍稍平息一下心中緊張情緒，準備先把消息告訴於晟，免得她心裏著急。

當他正要給家裏打電話時，家裏竟然心有靈犀似的給他來了電。他忙接了起來。

“餵！哥，給你說個好消息。”於晟的心境似乎被一件足夠開心的事情帶回正軌，精神也不似剛剛那會的紊亂慌張，而是略顯興奮。

“哥也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你先說！”兩人同時張口，隨即笑笑。於晟就忍不住先開口，“嫂嫂懷孕了！已兩月有餘！”

“真的嗎？太好了！”於強被這從天而降的喜訊惹得眼含熱淚，這油然而生的幸福感竟叫他手足無措。踱步、拍墻，抑或手臂捶胸，仰望天空，那一刻的於強覺得做什麽都無法表達其中的美妙。

“真的，哥，我很快就要成為小姨了！”

“嗯！我也很快就成為爸爸了！”於強高興地恨不得現在就沖回家，緊緊抱住肖雲，不放手。

“於強，你啥時候回來？你都出去一天了！”是肖雲的聲音，語氣裏含著埋怨與想念。

“快了！何毅的事情已經有眉目了！親愛的，謝謝你！”

“是真的嗎？哥！”於強聽到電話那頭，於晟隔著不遠處興奮大喊，完全將肖雲說的那句“謝什麽？應該感謝的人是我才對！”給壓制沒了。

“好了！親愛的，你告訴於晟，如果幸運，今天就能找到何毅。讓她不要著急。你也多保重，事情一弄完，我就第一個給你打電話，好不好？”

“你要不先回來，我們從長計議，別一個人去冒險。”肖雲情緒緊張，生怕於強會因為此事陷入危險。

“還是不了，早一天，何毅能少遭罪一天。”於強打電話時已經來到了小混混住的小區，此時看到那小混混下了樓，忙說，“先不跟你們說了，等事情解決，再給你打電話，先掛了！”於強隨即扣上電話。

“餵，餵……”肖雲此刻只聽到電話那頭的忙音。她越想越害怕，但卻不知道如何是好？

“怎麽呢？”魏紫端來一盤水果過來問。

“於強找到線索了，可我擔心呀！”肖雲雙手握拳，眉頭緊蹙。

“別擔心，你可別忘了，你現在是兩個人，任何情緒都會讓你肚子的小寶寶不安生的，知道嗎？”魏紫現在眼裏只有她的孫子，她相信兒子是不會出事的，又或者她並沒有意識到事情的某種危險性和嚴重性。

“媽……可是，”

“沒有可是，吃水果。”

“嫂子，你不用擔心，我們要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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